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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一民《爸爸的舌头》(九)跋——管锥生活

发布日期:2025-10-12 00:30    点击次数:76

第九部分:管锥生活——作为全书的跋

(2006年11月1日)

——另一本想叫《无标题》却没写成的书的“序”、却正好能当作这部书的“跋”

《爸爸的舌头——天大谈艺录》 ,齐天大(齐一民)/著,中国原子能出版社2014年7月第1版。

一、二流医院的医生

下午,我去了一家二流的医院,去为母亲开一种名叫“波朵儿”的西药。为了怕他把药给开错了,我——还特地拿着一个上次使用的“波朵儿”的盒子。

在挂完了号之后,我走上那家二流医院的二楼,我找到了内科。我原本是想找“消化科”的,但由于它——那个医院是二流的,因此,一切非外科的科室——似乎都叫做“内科”,而且在内科里面,似乎还包括了眼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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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这一点,我是从为我开药的那个二流医生也能开眼科的药——才确定知道的。

我走进那个二流中年女大夫的诊室,她正正襟危坐着,她显得十分寂寞,她的寂寞可能来自于——一下午只来了我这么一个患者。

“多大了?”

“75”——我报的是母亲的年龄。

“哦······您哪儿需要我治?”——她还真的把40出头的我——当成75了。

“我是代我妈来开药的”。明明没病的我说。

“开什么药?”

“波朵儿。”

“她一定得的是心梗!”

“她的确有心梗,但据她说波朵儿是治胃病的。”

“对了!波朵儿是治胃溃疡的!”她仿佛恍然大悟,而且已经把我母亲该得的病——给“悟”出来了。于是她抓紧在桌上的大电脑屏幕上,搜索开了“波朵儿”。她在搜索时,好像用的是五笔式输入法。其实我一走进她的诊室,就发现了她这种医生与别的医生的不同之处,就是在她的诊断桌子上,有一个比脑袋还大的电脑显示屏。我起初怀疑那是用来玩游戏的,可在她开始为我“看病”之后,我才知道,那是用于搜寻药的。她一下接一下地像在“百度”上找“齐天大”似的耐心地搜了半天,还终于把“波朵儿”给搜了出来。在仔细看了有关“波朵儿”的说明以后,她非常兴奋并带着二分激动地说:“我说的对吧,它是治胃溃疡的!”她那劲头,就像突然得知中了体育彩票。

“是······吗?”这下该轮到我郁闷和狐疑了。

“你啊,先拿着这药盒,到楼下把药给拿了。万一吃了不是治胃溃疡的,再拿着收据,回来换更好的药吧。开几盒?”

“6盒,哦,再顺便开一瓶眼药。”

于是,她又回到大屏幕,去“百度”那瓶眼药了。在她终于在“众药”里把那瓶眼药也给“百度”了出来后,我不放心,也把40岁的男人的大脸紧贴到大屏幕上,看看那是不是用做治牛皮癣猩红热的。

哦,它——根本就不是用来治牛皮癣猩红热的!

瞧把大夫冤枉的。

在我刚要离开座位想下楼拿药时,忽然她叫了我一声:“你刚才开了几瓶波朵儿来着?”

“6瓶啊!”

“哦,我还当是两瓶呢?”她又把头移回了电脑屏幕。

被她那么莫名其妙的问糊涂了的我,心说也不能白来一趟啊:“大夫,您能替我量一下血压吗?我血压一直不太稳定。”

她于是,就量了起来。第一次她说是70-150,第二次她说是85-120。我说挺好挺好的,就把手臂给收了回来。因为我的确认为挺正常的——我是指我的血压。在被她这种“神医”弄得稀里糊涂之后,我血压还能保持如此的低值,不能使我不感到幸运和欣慰。

后来,我终于在用空药盒反复对比了6-7遍、验证“此波朵儿”就是那女医师开的“彼波朵儿”,并试着往眼里点了几滴她开的那种眼药——之后,才敢离开那家我家附近的二流医院。在临走前,我发现在楼道的一面墙上,贴满了该二流医院被称为“专家”的专家们的照片和有关他们专常的详细介绍。我一张张的看着,一段段地读着,从膀胱科的专家到大脑有病科的专家,就是没找到一个“内科”的专家。

我于是就问医院的保安,保安说要想找到关于那个女医生的介绍资料,就要到地下十八层楼去。

我实在没时间了,就没去找,就拎着一口袋的“波朵儿”幸福地回家了。不知是因为那眼药的效用还是偶然有了秋风,我在一路上,眼中——还真没揉进一粒沙子。

二、管锥生活

1

这本书的创意,无疑是来自于钱钟书的《管锥编》。他管锥的是学问,我想管锥的是日常生活。用管子窥视,用锥子打孔,然后从孔里偷看,就是“管锥”的用意。生活中有血,生活里有肉,生活的血肉中有乐趣。俺一锥子扎进去,就泄出有滋有味的分泌物了。

这将是本人写的第十多本书了,在10月初刚写完另一本《谁出卖的西湖》之后,我大笑大哭着向家人宣布从此封笔,从此不再写书了,但今天这个11月1日,还不到1个月后,我的笔又开始运行了起来。是因为那个二把刀的医生的诱导吗?兴许是的,因为她上网查药,因为她通过“百度”的方式为患者看病,因为在“众里寻她千百度”时,她根本就不用我“暮然回首”、就早已把治胃病的药开成了治心肌梗塞的处方。于是我忍不住要笑,于是我又拿起了笔。像鲁迅那样,我又拿起了投枪,只不过我投出去的——是快乐的枪,是幸灾乐祸的飞镖——罢了。

2

让我忍无可忍再拿起这快乐软笔的,还有一些不记录下十分可惜的生活中的景象,比如,在我刚刚狠心不再浪费纸笔的那一天,在一辆公交车上又发生了一起口角,原因是后座上的一个女子,对着前面座位上的一个女子破口大骂。被骂的那个人莫名其妙,问她为什么骂她,她说骂你还不应该吗?你刚才为什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?前面的那人说我刚才根本就没回过头,怎么会瞪了你一眼呢?后座的女人仍旧不依不饶,说怎么没回过头?你分明狠狠地瞪过我!一旁站着的我哩,心里乐得像十月北京的天空,真是万分的晴朗。

在我的生活里——被人狠瞪的次数可谓多矣,可谓频繁矣,而我,只是回报以笑眼,而我,只是应付以讪笑。我瞪别人的次数呢?——就是不告诉你!

还有一桩公交车上的事情——刚刚发生于前两天的:一个外地的衣冠不整的人上车后,前找找,后找找,就是找不到收钱的地方。于是他去问正开着车的司机:“师傅,我到哪儿交钱?”边问着,他还在司机开车的那个地方左胡一把右抓一下——他显然记得在别的车上,那儿应该有一个供人自动塞钱的盒子——可这种车上没有呀!

在他在全车人鄙视的目光下四处乱转的时候,我指着被挤在人堆里的那个“被埋没着”的红衣人说:“她是售票的!”这下,那个外地人才算是找到了门路,他要给女售票员1元钱,可售票员却说1元钱不够,是5块钱,因为这是空调车。

其实,10月底的北京的空调车里哪有什么空调,尽是人身上的臭味。人在人味中挤,人在人味里蹭,人在与人的最近距离的肉体的摩擦中,彼此温暖着,彼此抗争着,彼此暗斗着,彼此排挤着,彼此抢夺着空间······。

“老乡”一听那“5”字,就吓得发毛了,因为他手里紧攥着揉烂着的、他所持有着的全部——似乎就只有5块!

他要去的——是西客站,他在返着乡,他在回着家,他在告别着离别着诀别着北京——这个硕大无崖的城市。

我下车了,我不知后面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了。

到家后,我又拿出了这杆——软毛笔。

3

这本书的副标题,是“无标题”。我以前写的几乎所有的书都是有主题的,那些主题们——往往都及其的大,大到把我压垮,大到令地球倒转,大到人生失去了足下的根基,大到将读者们像被吸进飞机喷气管子时那样四脚不能着地。主题是累人的,主题是需前后照顾的,主题是少不了逻辑的,主题是必须前后呼应的;写主题一贯的作品时,作者要一根筋、一口气、一颗心、一条心,——甭管那心是红是黑,还是红与黑兼有。主题——仿佛“主题公园”那样——需要在全书里做通盘的设计。

而“无标题”则不,而“无标题”则可以放纵,则可舒展,则可肆无忌惮,则可天马行空,就好比那位为我开二流药方的二流大夫,她不在乎是眼药还是治脚气的药,只要是筒装的——就成!治胃溃疡和治心肌梗塞在她来说,都是一样的,人身上的疾病都是人类的通病,你有了病,给你治了你还有什么——可说的?!

哼!

4

我——在用我已经写完了的——已经数百万了的文字,在给人类治病。你们的病,在于不认为自己有病,而俺开的方子,比那个二流女大夫还要笼统!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得的是脚病还是痔疮——“十男九痔”嘛!因为你如果是个男的,十有八九你有胯下的病需要俺治;你若是个女子,则你有一个有“痔”的老公——总之你是个病人,或是个病人家属。

我的药,是用锥子和管子凿出来、挤出来、钻出来的,是脓水熬出来的浓汤,那就是——苦恼人泪水——或哭出来或笑出来的——干渍。

2006年11月1日结语于复兴门家

2009年3月15日星期日修改完毕

(《爸爸的舌头》全书至此连载完毕,谢谢广大读者阅读与关注!)发布于:北京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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